明初从江南各省迁至安顺的屯军及其家眷,构成了屯堡人最早的主体来源,这一构成特点也是屯堡文化中最为核心的元素,即军旅元素、江南地域文化与贵州山地文化的融合、以及磨难中练就的坚毅、沉稳的性格特征等,这些元素为屯堡文化烙上了深深了烙印,也是屯堡服饰文化之装饰特征形成的根源所在。明代屯军与周边民族由征伐所致的深刻矛盾,也使得屯堡人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社区环境内,以传统汉族文化为基础不断地重新构建适合自己的文化系统,最终形成了屯堡文化认同机制的基本内容。
清代时卫所被尽数裁撤,使卫所内的屯军一下子转变为普通农民,身份的落差、政治依托的消失,以及后来移民的排斥,使屯堡人又处于相对封闭的环境之中。然而,屯堡人还是以积极的态度来面对生活,学习贸易、经营,努力融入社会。而屯堡服饰也在保留自己鲜明特色的同时逐渐吸收了满族服饰中的合理的元素,使屯堡服饰更趋功能性、装饰性。民国至文革时期,是一个特殊而动荡的阶段,虽然社会风云变幻无常,但其种种强制举措对于屯堡服饰而言,并未造成太大影响,反而是起到了推动作用,促进了人们对传统服饰的信任。
相比之下,改革开放之后,屯堡服饰的变迁是最为彻底、影响最为深刻的变化,从穿着方式到服饰材料、从制作工艺到人的观念,屯堡服饰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虽然屯堡服饰奇迹地将其古老形制保存至今,但此时此刻它的深刻变迁,也为我们提出了新的课题,即传统服饰文化如何得以在创新中发展,在发展中传承的问题。
探寻屯堡服饰的渊源,最重要的发现是其中一部分元素是历经明代的形成以及清代的融合两个阶段,最终确立其形式。如屯堡男女服饰中的袍衫、褂、裤等基本服饰形制,以及屯堡女子所系的腰带、围腰、及服装的边缘装饰等形式,以及梳髻包头帕、喜戴耳坠、手镯、戒指等首饰的习俗,都是来源于传统汉族服饰,后融入了清代满族服饰元素而逐渐稳定下来的,确立了基本的服饰形态。
其次,另一部分服饰元素则显示屯堡服饰始终带有浓郁的江南地域特征,并以此作为本族群的认同标志。最为明显的表现是,二者相似的审美观念,都以素雅、简洁、利落的装饰风格为尚,以细腻、精致的服饰制作工艺取胜。
再次,还有一部分装饰元素反映了屯堡人曾作为屯军后裔的历史,军戎元素在其服饰中的烙印等。这一点最为突出的表现是,屯堡女子服饰所呈现的男装风采。屯堡女子要承担家庭的大部分责任,因而,在崇尚裹小脚的明清之际,绝大多数屯堡女子都不曾裹脚、不穿裙,而是以更加利落的长衫、裤子的形象示人。
此外,屯堡服饰其中也有一些元素反映了它对贵州山地环境的适应性变迁,如翘头绣花鞋的白布高筒的出现等等。当然,还有一些是无法精确定位其渊源,但从屯堡服饰所表现出的风格特征来看,屯堡服饰,特别是女子服饰,忠实地体现出屯堡人独特的历史文化和地域文化,其服饰不仅具有美化、装饰功能,更重要的是它作为这个群体的认同标志所承载的情感、所传递的信念与文化内涵,这也是屯堡服饰给予我们的珍贵启示。屯堡服饰发源于传统汉族服饰,承袭了汉族服饰中的精华元素,并以自身文化价值取向为本位对其它服饰元素充分吸收,充分显示了它博大的胸怀和宽厚的气质,在此基础之上,那些经过时间沉淀而保留下来的饰元素,都充满了值得我们不断思索的智慧。经历了六百年时光洗礼的安顺屯堡服饰,从明初演变至今,逐渐形成了充满智慧的装饰手法、简练素雅的装饰风格,在众多磨砺中沉淀下的都是其服饰文化中最为精华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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